女人如花?不,女人如酒

2016年3月1日 第04-05期        作者:曾宇        2016-12-21       

十几年来,收藏的美酒中,除白酒外,还有着不少特色美酒。白酒,多与男人的刚烈相连;而这些色彩纷呈、种类各异的特色美酒,多半代表了女人间徜徉的浪漫情怀。

当然,白酒绝非男人之专属。民国时期的萧红便是喝白酒的,在她的笔下,东北的高粱烧比起其他地方的白酒来得苦,来得烈,而呼兰河的酒更是烧心灼肺。一杯高粱烧酒,竟也可以给她零乱落寞的一生添上几抹色彩。

与苦菜花一般萧红的一生相比,陆小曼的人生则如同罂粟般娇艳。沉迷于十里洋场的风花雪月,陆小曼深知,她的灿烂芳华必然需要用世俗的红红绿绿以及那康桥归来的才子来做陪衬。那时,上海上流社会常见的仅有白兰地、葡萄酒、香槟酒、雪莉酒等为数不多的洋酒,陆小曼是热衷于白兰地和麦芽酒的,喜欢玻璃杯中倒映着的上海的浮华。

当然,也有永远带着厨房烟火气的女人,一如作家苏青。无论《结婚十年》还是《饮食男女》,总是把文字揉捏得啰嗦细碎里。这样的女人应是那油菜花,纵然曾在灯红酒绿中历经浮华、开得绚烂,却最终为了日后结籽榨油。对于这叨叨念念放不下一个油瓶的女人来说,故乡的饮食俗风显得平易近人。而曾被鲁迅视为珍酿的绍兴花雕,在她看来,也不过是用作佐菜的料酒。苏青曾这样写道:“至于料酒,我是毫不吝惜地请头号花雕来屈就的。”想来这一番话,定将让不少好酒之人大呼“糟蹋了好酒!”

在世人眼中堪称完美如梅花般淡定、刚毅的女人丁玲,其名望、影响不仅限于小说,更在于其从容革命的执着。她的红色经典《太阳照在桑干河上》既是艺术的成就,更是思想的成就,这样的女人一枝独秀,无畏无惧。她一如药酒,既可品饮欣赏,亦有药效疗伤。

而那位为了爱情可以“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的张爱玲,用一支生化的妙笔,写下了整个四十年代的上海。在漫漫尘埃的大上海,张爱玲就像一朵冷艳不可近渎的玫瑰,擅长于写人世间各色悲欢无常,却省不得要看人世间的饮食男女。在《怨女》里,她不省笔墨,把玫瑰烧的制作细细付诸笔底,这样的玫瑰酒,应是最适合民国时的那一代才女。这样的玫瑰露,亦是彼时又一才女石评梅之所爱。在她的笔下,“我”第一次约会时喝的是玫瑰露酒:“我一切都不管,高擎着玉杯,里面满斟着红滟滟的美酒,她正在诱惑我,像一个绯衣美女轻掠过骑上马前的心情一样的诱惑我。我愿永久这样陶醉,不要有醒的时候,把我一切烦恼都装在这小小杯里,让它随着那甘甜的玫瑰露流到我那创伤的心里。”对于这位才女而言,玫瑰露酒似乎是可以治愈创伤的,它诱人的意象、美艳的色泽,沁润的口感,是可以抚慰人心的。

我曾暴殄天物,一时冲动下,开了一瓶珍藏多年的六十年代产的玫瑰茵陈酒,尽管距今已有五十余年历史,玫瑰香仍然浓郁,它的独特香味与白酒的十二大香型鲜明地区分了开来;品鉴它口感清爽而不失丰满。这种酒度数不高,喝起来畅快怡人,让人没有压力,这样想来,它完全可以是最适合女性喝的美酒。

酒已尽,杯也空。饮酒的女子,应该也是有很多故事的。

想必这样的故事,在老酒里,该是应了胡兰成写给张爱玲的那句“岁月静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