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华碧“老干妈”的坚守

2016年6月16日 第18期        作者:海洋        2016-12-24       

中国食品与饮料行业,向来跟风者众。自从老干妈辣酱畅销之后,市场上呈现的辣酱品牌数不胜数,然而,老干妈依旧独步天下,畅销全球数十年不衰,老干妈的产品这么牛,凭借的是什么?

不贷款、不融资、不上市、不偷税,一字不识,49岁才开始创业的老干妈创始人陶华碧,从摆街边摊开始,背负上百斤辣酱到处推销,如今坐拥70亿资产,她那特立独行的经营之道,对快销品行业来说,有哪些值得学习的地方?


调味品界的女神

陶华碧已经将近70岁,然而却是调味品界当之无愧的女神,那是因为两点原因:

其一,老干妈公司创始人陶华碧拥有的众多耀眼光环,今年69岁,拥有70亿身价,开劳斯莱斯,政府送AA8888牌照,被业界誉为当今中国最任性的女神。

时光倒流二十年来回顾,49岁的她才刚刚创业,那时,她是迫于生计,身无分文,白手起家。况且,她还一字不识,也没后台没资源,完全野蛮生长走到今天,数十年来一直是人们津津乐道的商业传奇。

老干妈拥有的座驾:劳斯莱斯幻影(800万)+劳斯莱斯古斯特(500万)+奔驰G级越野+宝马745……拥有的都是政府赠送的车牌:贵 AA8888 + 贵AA6666 + 贵 AD9999 + 贵 AW7777 等。

老干妈,在国外被称做“教母”(Godmother),国内尊称为“老干妈”。她就是神一样存在的老干妈陶华碧,连总理都给她手动点赞!省委书记都说感谢她。因为老干妈,5年累计纳税 22个亿,直接提供就业岗位 4100个,直接间接带动800万农民致富!

其二,不要说是调味品行业,就算在全国众多实力品牌企业来比,老干妈,也可谓是“神一样的存在”,牛逼而低调的实力派。产品牛逼才是硬道理,老干妈的核心竞争力就是产品硬:中国做辣酱的数都数不过来,但老干妈根本没有对手,独步天下,行销全球。

老干妈,似乎能兼容一切:老干妈炒饭、老干妈回锅肉、老干妈烧豆腐、老干妈娃娃菜、老干妈土豆片……甚至老干妈雪糕!如今,老干妈可谓是中国调味品第一品牌,全中国的13.67亿人几乎都是她的用户,一天能卖出130万瓶,甚至走出国门,成为老外眼中的“中国奢移品”。老外对老干妈的评价是“我十分痴迷辣酱,而且吃了超过 50 年了,没有一款比得上老干妈。老干妈是辣酱中的杰作!”

2012年7月,美国奢侈品电商Gilt 把老干妈奉为尊贵调味品,限时抢购价 11.95美元两瓶(约7.74英镑,折合约79.1元人民币)。美国“老干妈”绝对算得上是“来自中国的进口奢侈品”。


“哽咽落泪”的创业经历    

老干妈能有今天这样辉煌业绩和亿万财富,也曾经历那段“创业艰难百战多”的灰暗时光,回顾她的身世以及49岁之前的一切生活,谁也不会想象到,那时的她能拥有今天这样的成功与辉煌。

回忆起过去的创业路程,老干妈多次感慨“太困难了”、“我吃了好多苦哦”,陶华碧在接受采访时,一度哽咽落泪。老干妈陶华碧原名陶春梅,1947年出生于贵州遵义一个偏僻山村,那时候,农村受重男轻女思想影响较重,她没有上过一天学。从小就给家人做饭,她喜欢辣椒,常用来做成各种作料来给饭菜调味。

20岁那年,她遇见206地质队的一位会计,两人相恋结婚。年轻时的陶春梅,出落得漂漂亮亮的,按农村的说法,那也是一朵花,她好强能干,自然深得会计喜欢。结婚后,丈夫是个老实人,一生清白,但有才华、人品好。结婚后,陶春梅走出了山村,跟着丈夫先后来到崇江、贵阳。

然而,好景不长,丈夫体弱多病,早早就因病退休了,一家的生活重担全落在了陶春梅身上,她不得不一个人拉扯两个儿子长大。那时,她最早靠卖米豆腐赚钱维持生计,豆腐要自己磨,每天干到凌晨一两点,第二天一大早去赶早市摆摊。后来又挑着担子去学校周围卖凉粉。那时90斤体重的她,还要挑起100多斤的担子,也是在那个时候长期的过度劳累,落下了现在的肩周炎、关节炎、颈椎病。

1989年,丈夫病故,陶春梅用捡来的砖搭起一间房,开了一家“实惠小吃店”。就在这个时期,她发明了豆豉辣酱,原本是作为辅料送给顾客,大家觉得好吃,便主动来买。有困难的学生来吃饭,她总是加量或者不收钱,学生出于感恩就叫她老干妈,这个称呼很快便被叫开了,因此前来买豆豉的人就越来越多。1996年,在南明区长的支持下,她开办了陶氏风味食品厂,正式推出“老干妈”风味豆豉。

穷苦出身的老干妈,性格要强,她最不怕吃苦,最受不了被人瞧不起,然而一路下来,其中的艰辛和个中滋味,冷暖自知。

最初的时候,为了销售,她背着上百斤重的米豆腐,搭公交车都被人撵,“售票员态度非常恶劣,几下就给你推下去。当时1毛5分的车票,我给3毛钱,她还不让我坐。我说不行也得行,今天非要坐。天天吵架。” 创业初期,有时候老干妈一天要打三次架,跟税务打,跟城管打,跟工商打。

开实惠小吃店,要烧煤炉,环保人员、城管、工商干部,还包括楼上的退休老头,三天两头来找麻烦,吃拿卡要,还要罚款。被逼得走投无路,老干妈拿起炒瓢跟他们干上一架,“你要钱可以,但是要正当,你可以跟我讲道理,我们孤儿寡母挣点钱多难。好多人害怕就挨罚,我不行,我不是随便可以欺负的,我不怕你。你礼拜天来店里,又没穿制服,又没有带证,你是不是来要吃的?我就要打你,打得不得了。”

老干妈告诉记者,对这些人不能示弱,你弱他第二天还来欺负你,就要跟他打,他们在你小的时候不重视你,大了就重视你了。所以,你自己要努力去奋斗,对得起政府,对得起国家,就放心了。生意做不起来,一家人没饭吃,别人瞧不起你;生意好了,又有人眼红挤兑你。在这样的环境下,老干妈说她只能好生生做下去,也练就了老干妈要强的性格,她总有一股劲,做一件事情,就一定要做成功,从不放弃,“我不坚强,就没得饭吃”,老干妈觉得这样人活着才有尊严。

老干妈说,别人眼里可能认为“你孤儿寡母,能做什么”,但是我那时就是有一股子不服输的勇气和决心,就是要拼下去。人都有碰到困难的时候,你一定要努力。别人能拼下去,难道你就拼不下去吗?今天就是面对一个土匪,我都要跟你拼下去;你把我杀下去,我就要把你杀下去。要拼就会赢,不拼就会输下去。但是我不能输,输了人家还要来笑话你,我不偷不抢,好生生把我的企业做好。


不按时交税睡不着觉

产品畅销了,工厂做红了,创业成功了,老干妈一心想的就是,一定要诚实地回报国家和社会,按时主动交税是老干妈回报国家最典型的特点。

对于自己要强,不服输的个性,老干妈陶华碧说,“我不坚强没有办法,人要坚强才有力量。现在都有政府给我们做后盾,我怕什么?我就不怕。”没有政府的力量,就没有我陶华碧的今天,所以还要感谢政府,感谢党。我们全体员工的孩子读书、上学,都是政府在做啊,给我们提供了很好的环境,感谢上级政府对我们的关心和支持,我很感谢。

正是基于感谢政府,回报国家回报社会的责任感,自创业之初,老干妈数十年都是主动诚信纳税,没有少交一分钱,不按时交税睡不着觉。

因为纳税,老干妈还跟税务部门的人打过架。有一次,她主动去税务局纳税,工作人员不给上,说要去送孩子到学校,让她改天再来。老干妈怒了,上去跟他干了一架,“我主动来纳税,他还刁难我!”

还有一次,贵阳南明区一次纳税大户评选大会上,税务部门少算 30万,将第一纳税大户老干妈弄到了第二。税务部门想私下补上,糊弄过去,老干妈不吃这一套,奖品奖金一分钱不要,直接爆粗口:“你个狗日哩,给老子查清楚,我明明纳税第一,怎么给我弄到第二,30万税款你们给我弄哪里去了?”讲得激动时,老干妈突然站起身,怒拍桌子。“必须在大会上公开给我个说法,这是你们的工作,也是你们的职责!”

老干妈企业最被人称道的地方就是纳税,很多企业抱怨税太重。她却主动纳税,这到底是为什么?

老干妈说:早交晚交都要交,从来不拖欠国家一分一厘,这才是做企业,也是我们的能力,拖欠或者偷漏是很不好的。我们不欠国家税收,也没有贷款,干干净净,一身清白,该赚的钱我就赚,不干净的钱我不要。

我这样实实在在地做下去,没有偷过一分钱的税,也从不漏税、抗税。对供应商来说,我也从不拖欠一分钱,对员工来讲,我按照国家政策不亏待,对顾客,从原材料到每一道工艺,我们都认认真真去做,保证质量。我们非常透明。我的账务是公开的,随便你来检查。

别人都说老干妈憨得很,我不憨,我觉得纳税是光荣,我自豪,哪一个要骂我,我要和他骂到底。


不上市和不赊账的经营理念

老干妈的经营理念与众不同,其独立特行的经营思维,让很多现代企业无法理解,却又不得不佩服。

陶华碧曾经公开表示:“我坚决不上市,一上市,就可能倾家荡产。上市那是欺骗人家的钱,有钱你就拿,把钱圈了,喊他来入股,到时候把钱吸走了,我来还债,我才不干呢。还有一个原因是什么?我告诉你们年轻人一个道理,人有压力,就有动力。我教育儿子,就好生生做人,好生生经商。千万千万不要入股、控股、上市、贷款,这四样要保证,保证子子孙孙做下去。”

所以一有政府人员跟陶华碧谈上市,陶华碧都说:“谈都不要谈!免谈!你问我要钱,我没得,要命一条。打下的江山,我就把它做好,做专做精,我自己有多大能力就做多少事情。凭自己真本事做些事情,这样活得才有意义。”

“我不欠政府一分钱,不欠员工一分钱,不欠投资人一分钱,和代理商、供货商之间也互不欠账。我用我的质量保证我的市场,所有的业务顺势而为,有钱就扩张没钱就慢慢做,有多大本事做多大事,根本不需要融资和上市。” 陶华碧不上市的决心相当肯定。

这样,老干妈也给自己企业筑起了一道永久的保护伞——踏实经营、不偷税、不贷款、不欠钱、不控股、不上市。对于为什么不贷款,老干妈陶华碧表示,去贷款了,都没得压力了,也就没得动力了。自己去做,你晓得压力压在自己肩膀上,晓得去努力去奋斗。

老干妈品牌影响越来越大之后,全国各地开始仿冒老干妈,最突出的是湖南刘湘球,还抢在陶华碧之前注册了“老干妈”商标。老干妈和贵州官员找国家工商总局,得到的答复是两家都可以用,她叫刘湘球老干妈,你叫陶华碧老干妈,两个共生共存。

对工商总局的这种暧昧态度,老干妈坚决不同意,“你把你家儿子分成两半,他一半、你一半,试试?这是我创造的牌子,我要珍惜它,为什么要让你来侵占?我不同意!”老干妈下决心打这场官司,“哪怕倾家荡产,也要打到底,我也不会让你得逞,你再有权有势,我们也要讲真理。我砸锅卖铁,都要跟你打下去。”最后老干妈用反不正当竞争法把官司打到了北京高院,老干妈胜诉,国家工商总局这才把商标还给他们。

在公司内部管理上,老干妈组织结构非常简单,只有 5个部门(生产、财务、营销、管理、综合)+一个董事+一个总经理。对比现在的一些公司,各种部门,就说盖个章也得跑半天,领导比员工还多,各种总裁和经理,没几个干活的。

在一些员工管理规章制度上显得更简单,只有一些类似“不能偷懒”这样的句子,这样的土办法沿用了十几年也依然奏效,对于老干妈这样的企业,管理的最高境界,就是不管。考虑到上下班交通不便、吃饭困难,她决定所有员工一律包吃包住。当公司后来发展到 1300 多人,甚至到今天 4000 余人,这个规矩仍然没有废止。员工生日都能收到她的礼物和她做的长寿面,员工结婚她要去做证婚人。

在对外业务合作上,老干妈15年不变的交易规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老干妈坚守现金为王、现货现款原则,绝不玩提前确认收入、赊销那一套,其增长都是真金白银实打实的增长,简直是创业圈的奇迹。

对于老干妈属于一个家族企业未来的质疑和担心,老干妈陶华碧表示,“谈到家族企业,外界不看好,我不那样看,没有家族企业,企业是赚不到的。不是一家人,就容易各是各的心,要同一条心,才能企业做大,才有和谐社会。西方国家一样有很多家族企业,包括我国香港的李嘉诚也是家族企业。家族企业并不是不要现代化企业管理的机制,家族企业同样要融入现代化企业的管理制度。历来的传统都是这样子,成功的企业往往都是家族企业。”


一辈子的专注和坚守

很多企业做大做强以后,开始走多样化,涉足最赚钱的行业,老干妈为什么一直都专注和坚守调味品行业,到底有没有心动过呢?

老干妈陶华碧小儿子李辉表示,七八年前,就有官员劝说走多样化,比如可以做些房地产。但是当时老母亲坚持不做。如果当时做了,钱可能不是问题,但辣椒还能不能走到今天就不好说了。“我母亲说,不要去贪大,要先把自己做强,吃的东西祖祖辈辈都可以延续下去。”李辉说。

老干妈陶华碧对此表示,“我做本行,不跨行,就实实在在把它做好做大、做专做精。这也做那也做,你哪有那么多的精力?我一心投入辣椒行业,越做越大,而且要做好。钱再来得快,也不能贪多。滴水成河,把一个行业做精。我们利很薄,就靠量,薄利多销。靠暴利那是不行的,滴水成河、粒米成箩。”

老干妈在对调味品行业的专注与坚守的同时,还表现在数十年来,把厂当家的执著与情怀。老干妈的小儿子李辉说,这个企业可以说就是母亲的生命。自厂子创办之日,老干妈吃住都在厂里,儿子在外给她买栋别墅,让她安享晚年,她不住;让她外出旅游放松,她不去,有一次走到半路要回来;就连去北京开会,都盼着早点回厂子,“每天听到瓶子响,她就感觉踏实”。

老干妈陶华碧说,“说老实话,住在厂里,经营老干妈,我还是觉得好累,但是一样也度过来了,人活在世上就是要累。我都讲了,要活得有意义,把一切时间都抢过来。我们做生意是很不容易的,要讲质量,还要讲产量。最重要的是纳税,也要把员工的工资发齐。不拖欠别人一分钱,拖欠一分钱,我就睡不着觉。”

老干妈的卧室和办公室连着,一张床,衣架上晾着几件半旧衣服,床头放着几个老式箱子,那还是她结婚时用的,一直留到现在。李辉说母亲一直很简朴,企业做大之后,还去挤公共汽车。

办公桌简单整洁,后面墙上挂着一幅毛泽东像,和那个年代成长的许多人一样,她对毛泽东有着很深的情感,“翻身不忘毛主席,幸福不忘共产党。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

脾气一直不好的老干妈晚年开始信奉佛教,希望以此改掉自己的坏脾气,也让自己做更多善事。她喜欢红色,办公室、厂子门口都挂着红布,象征着红红火火。

现在厂子交由两个儿子打理,大儿子李贵山负责市场,小儿子李辉负责生产。老干妈只负责签字、盖章、把握大方向。但她还是闲不住,每天7点起床,下车间,听报纸,每晚的新闻联播必看,也看一些商业类节目。偶尔看看电视剧,她喜欢看中国和日本打仗的电视剧。喜欢听过去的“红歌”,自己兴致来了也唱,诸如《南泥湾》、《我们走在大路上》、《送红军》、《十五的月亮》等。